孟然找到我的时候，我正在陈欧家里，对着她书架上落了灰的书流口水。
陈欧摆摆手，让我随便看。
她不喜欢读书，对于她来说，读书还不如吃东西。
这些书都是她爸爸给她的。
陈欧的爸爸在外面跑生意，遇到什么比较有趣的书，就会给她带回来。
可陈欧从小对这些东西不感冒，满满当当的书架上，不知道落了多少灰。
我一进她的房间，就看到了那个大书架，我站在那里走不动路。
陈欧说，“你要是喜欢，改天让我表哥，都给你送过去，反正放在我这里，也是浪费。”
我那时喜欢看她书架上，那本仿古的线装书，书是《红楼梦》，我那时候看不懂，只觉得一大群人，只围着贾宝玉一个人转。
可很久以后再去看这本书，却又觉得像极了人生。
孟然就是在这时候找到我的。
她是哭着跑过来的。
孟然不知道陈欧的家，只知道在哪个胡同，她从胡同口一家一家的找，刚好碰到了陈欧的嫂子，这才找到了我。
我问她，“然然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孟然“哇”的一下，哭的收都收不住。
陈欧带着她去洗了把脸，哄了好一会，才让她止住泪水。
“然然，你慢慢说，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？”
孟然先是摇了摇头，然后又点了点头，说，“姐，楚离哥被人打了。”
她的话音刚落，我撒丫子就往外跑。
陈欧在后面喊我，我没理她，只顾着往回跑。
楚离不能有事。
我不在乎他出了事，我会不会被舅妈嫌弃，我知道，他不能出事。
我只是在乎他。
可那时候年纪小，什么都不懂，等到后来，到了什么都明白的年纪里，我和楚离，偏偏又越走越远。
等我回去的时候，楚离已经坐在了家门口。
他还是那样，戴着帽子，坐在门口，一动也不动。
如果不是我看到了他脸上的创可贴，我真的会以为，孟然只是在骗我。
我站在楚离面前，生气的骂道，“你傻呀！别人打你，你不会躲吗？就那样干站着让别人打吗？”
楚离是不爱出去的，舅舅家的小院，在巷子的尽头，巷子里的小朋友，都知道楚离有自闭症，所以不会来欺负他。
唯一的可能，就是他自己跑出去了。
孟景在旁边告诉我，“哥哥今天中午一个人出去了，我怕他出事，就跟了上去，然后看到他在巷口的小超市买了好多糖，小超市门口有几个小朋友，想找他要糖果，他没搭理他们，那群人就那石头砸他。”
我难以想象，如果孟景没有跟着去，那楚离是不是就这样，被砸着回来。
我说，“楚离，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！你知不知道，你这样子，总是让大家心惊胆战！”
楚离没说话，陈欧带着孟然过来。
我心里有气，也不说话，就那样坐在楚离身边。
两个人谁也不肯动。
没一会，楚离就动了动。
我侧过头，看到他怀里抱着好多糖。
他伸出手，一点一点的，把糖都放在我脚边。
我看着他脸上的创口贴，只觉得心疼得紧。
楚离这个大傻子，只会想着别人，却从来不想自己。
很久很久以后，我和陈木有闲聊的时候，提起这段往事。
陈欧说，从那时起，她就知道，我和楚离，这辈子注定要纠缠在一起。
我问她为什么。
陈欧说，“他怀里有好多糖，却只给你了一个。你不喜欢吃糖，可他给的糖，你却会乖乖塞进嘴里，还会把糖纸洗干净，放在书本里压平。”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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